道理,可是碰上谁也不能碰上郭安屯呀。在这个世界上他最恨最怕的人就是这个郭安屯,他怎么能给儿子碰一个这样的干亲回去。那还不把月儿给气死。耀先吓的扔了手里的扫帚,赶紧钻进旁边的茅房。
郭安屯从来就没有起这么早过,夜黑间他在马桂花的窑里待的时间太长了。回到自己窑里彩兰就和他怄气,躺在被子里骂了多半夜不说,早早起来把没有水的空瓮叮叮当当的差点敲破。做下亏心事的郭安屯只好从被子里钻出来,挑起水桶到河里担水。他晃着两只空桶从坡道上下来,看着李丁民家场院外的这一截道儿扫的格外干净,就不由的收住脚,他前瞅瞅后看看,真的就是这一截子道儿扫的干净,别的道儿扫过去后条条绺绺留下不少扫帚的丝纹痕迹,而这里却光光溜溜的和碾麦场一样干净。郭安屯不高兴没好气地骂一句:“狗东西,扫个街还看脸儿,把这地方扫的这么干净,和媳妇炕似的。”郭安屯骂骂咧咧地晃着两只空桶过去了。
藏躲在茅房里的耀先吓出一身冷汗,不过,从茅房里一出来他想的还是自己碰干亲的事,眼下啥事也没有这事要紧。他扬起头从栅栏院门上往里张望时就看见李丁民从窑里出来,站到场院子里了。“丁民哥”耀先有些迫不及待地喊一声。
提拽着裤腰急着想到茅房解手尿尿的李丁民听见有人喊,抬头见是手拿扫帚的耀先,就应一声:“拴娃,早早地扫地呀。”说着还要往院角里的茅子里走。
“丁民哥。”耀先再喊一声。
李丁民就知道他可能是有事,他憋住尿,把腰里的红绳腰带系紧,向栅栏院门走过来。“有事呀?拴娃。”李丁民见耀先满脸都是少有的兴奋的红光,觉的奇怪,拉开栅栏院门时问一句。
耀先往跟前挪移几步,红着脸笑眯眯地说:“丁民哥,月儿夜黑间生咧,是个男娃。你给娃起个名吧。”
“真的?”李丁民也高兴起来,怪不得他总是灰土土的脸色今天一下就变成红亮亮的,原来是有喜了。李丁民对耀先月儿现在的处境是很有些怜悯同情的,总想给他们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。李丁民已经想到耀先是专门等在院门口碰他这个干亲的,他高兴,也为他们感到高兴。他们结婚这么好几年,才生头胎不容易。“叫个啥呀?”李丁民摸着胡子拉茬的下巴颏思忖起来。
耀先扬着一张殷切的笑脸等待着。
“新生,叫新生咋样?”李丁民脱口说出一个让耀先感动,让耀先满意的好名字。新生,预示着一个崭新生命的开始,预示着美好新生活就要到来。真的会到来吗?不受歧视、不受屈辱、不受管制,没有苦难的美好生活会随着新生儿的到来一起到来吗?耀先期望着。
李丁民打发走兴高彩烈的耀先,到茅房尿完尿回到窑里,把月儿生下儿子,耀先来碰干亲的事一说,水仙立马就皱紧眉头提出一个大大的疑问:“不会吧?前几天我还在坡道上看见月儿来着,她肚子平平板板的一点丑怪都没有,今天咋就能生下娃娃?那天见她的时候,她脸上还和往常一样白白的粉粉的,连一点锅底斑都没有。”
水仙这么一说,李丁民想起来前不久也是见过月儿的,记得当时还在心里念叨说:这月儿咋就不见变样呢,总是这么清清爽爽漂漂亮亮的。是呀,不显怀不露丑咋能生下娃子,难道……李丁民想着摇摇头,他从刚才耀先的脸上看不出来这会有假,坐月子生娃还能做假。李丁民不甚高兴地看着水仙说一声:神精病。就挑起水桶到下面河里担水去了。
月儿坐月子生娃一时间就成了卧马沟里的头条新闻。按说女人坐月子生娃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,这没有一点点奇怪的理由,嫁了男人,肚子让弄大了,接下来就是坐月子生娃,这是顺理成章天经地意的事情,有啥可奇怪的。可是搁在月儿身上就让人感到奇怪,卧马沟所有的人都觉得奇怪。因为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,她的身份和人不一样,她的长相更和人不一样。她长的太出众,太美了。从过门的第一天起,她就成了卧马沟人人关注的焦点。因为这些特殊的原因,她和别人接触的不多,来往的更少。但是她每一次从崖口上下来都倍受人们的观注,许多人都能证实她的肚子根本就没有挺起过。没有显怀露丑挺鼓起肚子的女人,并且还是这样身份、这样长相的女人,突然就坐下月子生下娃了,这不能不让人感到惊奇,这不能不让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。
这就是耀先和月儿的失策了。耀先月儿是一对聪明人,一对很聪明的人。他们把这事想得很详细很周全,把碰干亲这样的事都周周到到地想到了,但是他们却疏忽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,那就是月儿的肚子。如果他们再有点经验,能及时地给月儿裤子里塞添上一团棉花,让她的肚子跟着翠翠的肚子同时同步地挺鼓起来,那他们就能把这出假戏天衣无缝地演到底。当然要是再能适时地在月儿白粉粉的脸上涂一点锅底灰,就更没说的了。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一层,智者千虑必有一失。他们没有这样,月儿的裤子里从来没有塞添过棉花,月儿白粉粉好看的脸上更没有涂抹过一点锅底的黑灰。勤快的月儿前几天还跟着耀先一桶一桶从河里往上提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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